所有有情人都中了我的无限月读

【钻石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百合设定

--故事灵感来源于赝品大师汉·凡·米格尔的生平,至于里面部分乱七八糟的胡诌是因为我受黑色沙漠荼毒严重,以及极度意识流oxo

 

 


    “你是一个骗子,并将永远都是。”


 

    钻石弓着身子跪在一张硕大的亚麻布上,她左手端着调色盘,右手握着一支木杆猪鬃油画笔,笔尖上沾着一层一层各种颜色矿物磨成的粉末,空气中泛着光洁的松节油和亚麻籽油混合的气味。她把自己一头耀眼的头发包进头巾里,伏着身子画她最后这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整块布很大,她没有画板,只能以地相抵,作为镇纸的长方形达玛象牙无精打采地瘫在边缘。


    波尔茨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得笔直,目光落在她柔软的脊背上,少女凸起的肩胛骨如同一只被拔了翅膀的蝴蝶,纤细且苍白,她曾见过的。


    她是被派来监视钻石的。


    这里不远处就是圣马丁教堂,每日清晨的钟声总是第一个穿透她的手心,从高高的窗望出去,还能看见对岸的圣瑟法斯圣殿,弯曲的默兹河把这里包裹成一颗小小的岛屿。


    过了许久,钻石抬起头,矿粉亮晶晶地扑满了半张脸,远处的太阳如同一粒麦子在她的耳廓燃烧。她伸手解下头巾慢慢把脸擦干净,才转过头背对着勾出基本轮廓的画对波尔茨说:“现在你相信我了吗,教廷官大人?”


    波尔茨握住领带,俯身于她满是光泽的双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她笑了起来:“反正我还没有画完。”


 

    十天前,对于钻石的判决下来了。


    是叛国罪。


    七年间,她陆续向德意志和比利时高卢贵族高价出售了九副国家瑰宝级油画,其中包括那两幅著名的《露琪尓博士的解剖学课》①和《宝国幼儿园的女管家们》②。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战争过后一片萧条,那些游手好闲了许久的政治家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每天变着法子给自己找存在感,更何况即使不谈这个,钻石也实在是太……出名了。


    她出生于阿姆斯特丹的一个珠宝商家庭,从小受亚瑟·范申德尔的新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崇尚他《爱的流浪者》和《护卫舰约翰娜玛利亚号》里面的故事,一直幻想自己也能在一次生生不息的航行中遇见鬼怪幽灵、遇见海上古堡、遇见长角的龙和复仇女巫、遇见没落贵族中的最后一位灵魂交易使者。


    大学时她考去了老莱茵河畔的莱顿大学,读的超自然科学系,并痴迷于这里的低温漂浮实验室与全开放敞篷植物园。大二的时候莱顿大学与荷兰皇室合作创立了国内第一座音乐艺术学院,钻石看着被她摧残得差不多了的侏儒蘑菇和火焰磷花,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挥了挥手转了系,从此居然踏踏实实地开始画画,在珠宝商父亲的营销炒作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钻石的名字,大四的那年她甚至还被邀请出席了邻国的HRD艺术鉴定展。


    “哦对了主教,我有问题。”法庭上,钻石第一次开了口,她的头轻轻一歪,舌尖攥着一团白色雾气:“可是这些画不是真迹,这些都是我画的哦。”


    一时间庭内议论纷纷,最后红衣主教看了看快漏完的沙漏,向他身旁那位面无表情的黑发教廷官扬扬头,直接拍板让她在狱中监视着钻石,直到她画完她的“杰作”。钻石选了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理由是“你看它多可爱啊”,并承诺半年之内就能画完。


    波尔茨领着钻石出来,沿着默兹河逆流而上往监狱方向去,她们正对着蟹爪单桅纵帆船的那张麦麸色帆,波尔茨指着越来越远的一个白色的点问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的。”钻石点点头。


    断头台,坐落在一座透明的塔里,悬在木质雕花外框中的银白铡刀和卧伏在珐琅釉耳环中的珍珠颗粒一模一样。一层的大厅就是刚刚钻石走出来的法庭,这里曾把两千四百十七名囚犯送往顶层,每次审判不超过半小时,因为它的规则很简单,只有无罪释放和死刑两种结果。


    死亡是一座高塔,迎着早晨准时六点钟的普里卡炖蛇肉、椰枣鸡尾酒和蘑菇南瓜派风干了嘴边最后一点汁液,你双手被绑在身后乘着升降梯往上,上半身依靠头颅的浮力升到大气层的氙气中,下半身连着绳子一同被埋到土里。


    波尔茨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曾见过钻石的。


    记不清是在过去的哪一年,她在出外交任务的时候在边境上碰见了一个穿白衬衫黑色背带裙的女孩,那人正对着一棵桃树上挣扎着的少了半边翅膀的蝴蝶喃喃自语。


    “去年春天我在这儿埋下了一颗眼泪。”她说:“并且祈祷在将来二十年,每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我都能变成飞萤、变成蜉蝣、变成蜻蜓,每一次死亡都带着一对儿翅膀。”说着她自顾自弯了眉眼,“我期望我能在冬天睡去,这样每一个春天都是我余生的第一个春天,这样我才觉得自己的活着是有意义的。”


 

    钻石花了足足十天才用炭笔打完了线稿,先是下巴的那条弧线,然后是嘴角的那个褶皱,鼻子和眉骨连在一起,瞳孔有三层阴影,头巾像条银河,盖住了半只耳朵,最后的最后,才是那颗圆润的珍珠。


    波尔茨就一直蹲在她身后默默地看她画,看她穿着白衣服在柔软喑哑的亚麻布上爬来爬去,被炭笔染黑的白手套像两道荆棘,缠绕出画中脸庞的明暗嬗变,未经梳理的双眸慢慢地在缄默的空气中雕刻成形。


    “呐教廷官大人,帮我去采朵花吧。”钻石突然停下,脱下手套,用干净洁白的双手揪住波尔茨握刀的左手,仰着头摇了两下:“要红色的哦,我想涂给她涂一个漂亮的唇色!”她指了指画中的少女。


    这是第十一天,钻石终于开始上色了。波尔茨出去之后,钻石兴高采烈地拿出之前她按自己要求带来的石青、黄赭石和白云母,分批倒进小型的青岗岩石臼中,欢乐地一边哼着歌一边用猫爪形的石杵捣啊捣。


    “这么大声会吵到别的犯人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钻石吓了一跳,眨巴了两下眼睛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和波尔茨两个人。”


    “没有找到红色的花。”波尔茨并未纠结于她的称呼问题,眼睛盯着钻石泛着淡淡玫瑰色的指甲,很认真地传达消息,毫无起伏的声音在钻石头顶上响起:“明天再说吧。”


 

    “你相信我吗?”第二十天的时候,钻石才把画中人黑色的眼睛涂完,在等待松节油挥发变干的短短几秒内又对波尔茨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什么?”


    “我找到我春天埋下的那颗眼泪了。”


    波尔茨不解地摇摇头。


    钻石走到她身边,平行地与双手自然垂直的波尔茨面对面站着,她那颗看了好多好多浪漫主义色彩和文字的脑袋在这一刻发光发热,理性与爱情赤丶身丶裸丶体地抱在一起,骨骼与皮肤赐予它们的顶级抗形变能力将白天与黑夜用力杂糅在一块儿。钻石今天眼里流淌的所有的光芒最后都以两个吻作为收尾微缩进波尔茨的发间,她想,没有什么比这更渺小的了。


    “没关系。”她趴在她肩头嗤嗤地笑起来:“反正我还有六个月的时间让你去相信。”


    “嗯。”波尔茨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举起右臂悬在半空中:“抱歉,今天也没有找到红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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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茵《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话说他还有幅画叫《夜巡》

②弗兰斯·哈尔斯《哈勒姆养老院的女管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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